本期文章

東方比利:活出生命驚歎號

著/東方比利;採訪/黃芝婷    

記得第一次抗癌時,為了求生存、求平安,我到印尼的巨佛山、馬來西亞的大伯公廟、新加坡觀音堂,還去泰國拜四面佛,到處拜,到處求。



我用這種方式去轉移、去逃避所有的問題,卻從來沒思考過我為什麼會生病,我只是在尋找一種不治本的方法。



我心中充滿了毒,因為我恨。我自認為從小家人不愛我,我充滿恨意,我恨初來新加坡時,朋友如何欺騙我的金錢,我心中有太多的恨。



直到後來我有了信仰,參加了教會許多活動,去學習愛人,從孤單走向團體生活,讓我有了轉移。我不再怨天尤人、自哀自憐,並慢慢地接觸到其他病患,看他們是怎麼走過來的,後來我也學會了禱告……這些都是對病情很有幫助的種種轉移方法。



第二次血癌復發時,相隔了十五年,由於醫藥科技的進步,以前聽說接受化療就會有掉髮等問題,現在則是接受化療一個多月後,才出現掉髮,且是在洗頭髮時才會掉,沒有像聽說的藥性來得那麼強烈。雖然仍有副作用,口腔內完全沒有水分、身體也很疲倦……但,在這段過程中,我已經懂得如何禱告。我覺得我好像比較能克服了,因為在主持的廣播節目裏,我宣導如何防癌抗癌的知識,已有十多年了,所以在面對這種劇痛時,我已經有了預備,即使很痛,可是我似乎知道,在這很痛的後面,上帝有更深奧的功課讓我學習。



第二次罹癌時,只要是離開醫院,不打化療的期間,我就彈古箏、吹陶笛、畫畫。我自己看書、寫書,把罹病這段過程記錄下來。我一直想編一本書,書中充滿自己的圖稿或手繪日記,不論是塗鴉或是運用色彩,都可以豐富自己抗癌的日子,於是二○○八年二月,我的《人生手繪》就開始了。我偏愛於大自然、靜物或風景的描繪,畫的是壓克力油畫。在我做化療最痛苦的時候,畫畫紓解了我的壓力,放鬆、醫治、陶冶我的心靈,讓我看見積極正面的意義。我在《人生手繪》中這樣記錄:「畫畫像是某種禱告。人們很自然會被它吸引而敞開心扉。」、「畫畫已成為興趣、工作夥伴、心理治療師。天天漫不經心地從這紅塵俗事經過,直到一天當你停下腳步,留心那些組成我生命的事物,我將細數自己的幸福,我的存在有了真意義。」



久而久之,我在化療室裏贏得許多人的讚賞。每一個人都問:「那是你畫的嗎?」



我就會說:「是啊,你也想學嗎?」



我最喜歡聽到被人肯定的話了,因為會使我更充滿自信。反而會對那些更高難度的畫,充滿挑戰的心。



有一回,我隔壁病床的病友,看著我畫畫,羨慕得不得了。她問我:「你可以教我畫畫嗎?」



我反問她:「你心定了嗎?」



她說:「你真厲害。」



原來她丈夫在外面有小老婆,她心中充滿了恨。



我說:「如果你能想得開,好好地學畫,練就一副好手藝,有才華,再配上你的氣質,假以時日,必能從外面那個小老婆身上,搶回你應有的地位來。」



她似乎聽進去了,但心中仍然天天盼著丈夫來看她。丈夫不來就難過,來了又和他大吵大鬧。可能她性子太過剛強直爽,不懂得女人有時該有的溫柔婉約,總是和丈夫鬧得不歡而散。



在畫畫的過程中,每當她思及傷心處時,就會動怒起來。她丟過兩次畫筆,打翻過一次水筒。這樣的個性和脾氣,終究害了她。一個多月後,她走了。



在這一個月中,我天天看著她。當她離開的剎那,我心中感慨不已:「徹底地輸了。不但輸給外面那個小老婆,還輸了她自己的人生。」



然而在這最後一個月中,當她滿懷悲傷、忿怒及仇恨時,我卻完成了十四幅畫。





【如何當一個好病人】



幾次的生病經驗讓我感觸良多,也深深覺得好的醫病互動,謹遵醫囑、勇敢面對才有助於病情好轉。



第一:知道自己為什麼生病。不是整天呻吟、叫苦,不停地抱怨。絕對不要用這種方法來度過自己在醫院的生活。做一個成熟懂事又講理的病人,一定會比抱怨、呻吟、叫苦連天的病人更受歡迎。



第二:接受自己是一個病人的事實,勇敢面對病痛。



第三:當一個勤勞的病人。整天病懨懨的,已經未戰先輸了。



第四:尊重我們的五臟六腑。若不尊重自己體內的器官,它們回饋給你的病痛就沒完沒了。



第五:做一個想積極康復的病人,全力配合,否則就算很快出院,也會很快又進去。



第六:做一個全力配合的病人。告訴醫師:「你放心,我絕對會全力配合你。」、「該睡的時候我一定會睡,該動的時候我一定會動,該吃的時候我一定會吃,該拉的時候我也絕對會拉。如果在這些方面有問題,我一定會告訴你,讓你知道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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