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期文章

未來在等待的體驗設計師

文/廖志德    

聽說電影《阿凡達2》和《阿凡達3》已經開拍,引發全球的殷切期待猶如iPhone5,卓越的產品及服務就像一部偉大的電影,總是帶給人們不同凡「想」的「心」體驗。賈伯斯已離世,但蘋果的設計基因並未因此而隨之凋零,只要首席設計師強納森.伊夫(Jonathan Ive) 還在,蘋果作品的感染力就不容世人忽視。知名導演柯麥隆(James Cameron)之於阿凡達,正如強納森之於iPhone,他們是產品背後的靈魂,他們都是未來在等待的體驗設計師。

iPhone 和《阿凡達》在市場掀起的浪潮,餘波盪漾,人類擁有這兩個作品,使得手機及電影產業有了新的演進方向,以及歷史的轉折點。iPhone 之後,每款智慧型手機不離觸控螢幕、不離簡約設計、不離APP 市集。阿凡達之後,拍攝3D 電影成為好萊塢的流行新趨勢。



看到iPhone,人們第一個聯想到的絕對是賈伯斯,殊不知iPhone 是一群人的集體創作,只不過設計概念最後總要經過賈伯斯的拍板定案,自從這位時代巨人離世後,蘋果隱藏幕後的另外兩大要角才逐漸浮出檯面,一是現任執行長庫克,另一個就是強納森。雖然比較是沒有意義的,因為失去其中任何一位蘋果都注定要跛腳,但真的要進行比較,只能說體驗設計師比執行長還要重要的多,沒有了強納森的蘋果會像戴爾電腦一樣的平凡無奇,徒然擁有低成本、高效率、六標準差的供應鏈,卻失去震撼人心的美學設計力。



10 月5 日, 賈伯斯逝世周年, 一支消失16 年的紀錄片「遺失的訪問」(The Lost Interview) 意外現身,賈伯斯在影片中的談話,正中今日蘋果潛藏的危機,當時年輕又滿身傲骨的賈伯斯說:「當你獨占市場的時候,公司便不再成功,唯一的問題,只是沒有品味。」



現在的蘋果是市場大金剛,是全球市值最高的企業,達到6,240 億美元,刷新歷史紀錄。檢視今年第二季的表現,iPad 的平板電腦市占率是68%,Mac 的美國PC 市占率是12%,iPhone 2012Q1 的手機市占率雖然只有8.8%,卻囊括手機整體產業利潤的73%,產業分析師表示未來蘋果將有可能挑戰1 兆美元大關,如果這個夢想果真實現,蘋果會成為獨占中的獨占。



沒有品味是產業的災難



賈伯斯對獨占企業的強烈批判,在遺失的訪問中顯露無遺,他直言不諱的指出當時電腦產業的大問題:微軟沒有品味,蘋果從HP找來的研發團隊完全不行,IBM 雖擁有最好的管理流程,卻忘記內容是王的道理。這些產業武林盟主、市場大金剛由於獨霸市場,忘記企業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出偉大的產品,結果公司為管理、業務及行銷的人員所把持,於是對市場及顧客有敏感度的產品人被趕出決策圈,至此市場開始壅塞著一大堆平庸設計的新產品。在Xerox PARC 研發中心工作的研發人員謔稱這些頭頭是碳粉匣(Toner Head),他們對電腦是毫無頭緒,不知道電腦能夠幹些什麼。



產品天才創造出獨占地位,最後卻被對好產品及壞產品沒有感受力的人所毀,對於企業而言,這是個大災難,而且這種災難隨處可見,不瞭解產品設計的經營者以為只要有好概念,事情就已經成功九成,只要將偉大的想法告訴人們,夢想自然而然就會實現,蘋果差一點就毀在這樣的經理人手上。



事實上,從偉大的概念到偉大的產品,還得八千里路雲和月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沒有長時間在細微處下足功夫的人,不可能成就大事。構想需要歷經時間演化的過程,讓概念有改變及成長的機會;體驗設計師必須在精微的大量苦功中學習,在其間進行取捨,並且嘗試把自己沉浸在人類最美好的事物當中,然後將體驗帶入所從事的工作裡,最終就可以創造出品味。



身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體驗設計師,賈伯斯點出自己的創新魔咒:「設計一個產品是放5,000 個點子在你的腦袋裡,把這些構想更好的組合在一起,持續地以新的、不同的方式把它們放在一起,好取得你想要的,而且每一天你討論某些新的事物,新的問題,新的機會,讓想法的組合有一點點不同,是這個流程,創造出產品的魔法。」



或許在賈伯斯的眼中,詩人才是真正的魔法創造者,他形容麥金塔(Macintosh) 的研發團隊是音樂家、詩人、藝術家、動物學家、歷史學家,只是剛好也是世界上最棒的電腦科學家,如果他們不在電腦這個領域發展,也會在其他領域創造出令人驚艷的事物來。



最厲害的詩人用平凡無奇的字與詞,吟唱廣大群眾說不出的心聲,李白的床前明月光,徐志摩的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,說的平常,卻是歷久彌新的歷史大作。可以傳唱千古的體驗設計是不出奇的出奇,簡單的外觀色彩,優雅的設計弧線,平易的服務款待,就能成為市場上受矚目的焦點。



扣緊簡單的核心基調



法國時裝設計師可可. 香奈兒(Coco Chanel)1923 年在《Harper's Bazaar》雜誌上發表評論時說:「簡單就是真正的優雅的基調,香奈兒的設計永遠保持簡單和舒適的風格。」



這一段話不只適用於時裝業,任何產業都可以考慮朝簡單舒適的方向發展,對於一個有心創造品牌體驗的經理人而言,香奈兒的衷心建議要隨時牢記,千萬不要為譁眾取寵的惡魔所誘惑,好的體驗設計師不為吸引顧客目光而標新立異,不為外觀美麗而犧牲使用者的舒適感。簡單舒適表面上看似容易,卻和寫首好詩一樣的困難重重,否則每個人都可以是才華洋溢的李白。



如果香奈兒是時裝界的李白,自由奔放;那麼強納森就是電腦界的白居易,平易低調,不像賈伯斯的鋒芒畢露,暴躁易怒,強納森溫和謙遜,醉心於產品設計,充滿笑容而有活力,然而強納森絕對是賈伯斯最重要的心靈夥伴,同時也是香奈兒優雅基調的實踐者。「專注於重要的事物上,同時限制項目的數量,不要想在產品中塞進太多東西,只做人們真正關切的事物,否則產品會因為太過複雜而死亡,保持簡單是很困難的事情。」強納森如是說。



強納森追求簡單的思惟瀰漫於蘋果設計團隊的運作,開口簡單,閉口簡單,1998 年,他所設計的iMac 為瀕臨破產的蘋果帶來革命性的創新,強納森將樂趣、沉靜、簡單的特質帶入產品設計,消費者完全感受不到使用時的複雜性,使得iPod、iPhone、iPad 成為符合簡單風格的暢銷商品。



然而成就簡單並不簡單,剛出生的產品概念是脆弱的,是容易遭受傷害的幼小胚胎,需要小心的置放在孕育未來的創新子宮裡呵護,保護它不受外界的過度侵擾,但亦不容許完全的孤立,必須施以正確的胎教,並且不斷地輸送養分給它。



蘋果的創新子宮是位於總部的一間工作室, 被叫做Industrial Design studio, 簡稱ID,其門禁森嚴,只有少數人可以進入深宮內院,空氣中流洩著電子音樂及爵士樂,有著6 張長長的鋼鐵桌子,這裡是賈伯斯最常待的地方,他在此閒看醞釀中的新構想,親手把玩產品模型,反覆地和強納森進行有深度的腦力撞擊,讓產品概念在ID 裡進行5,000 個點子的淬煉。



概念孕育期間,強納森率領他的設計團隊從事細節研究,外觀、介面、材料、製程,都是他們狂熱關切的對象,這不是一群只在意外觀設計的團隊,他們最在意的是使用者體驗,雖然蘋果的設計團隊幾乎不和其他部門往來,但他們可不是閉門造車,走出大門拜訪專家意見亦極度的重要,為打造出iMac 半透明的彩色外觀,強納森一行人會造訪糖果製造廠,為設計出最輕、最薄的筆記型電腦,強納森曾親赴日本向武士刀大師請教鑄劍工法。強納森在接受《時代雜誌》採訪時說:「設計一台與眾不同的電腦很簡單,難的是如何讓使用者感到貼心好用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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