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吐瓦魯:愛在巨浪來襲時 (上)

陳歆怡    

在以家族為中心的傳統下,吐瓦魯的孩子走到哪都能得親友的全心接納與照料,純真的大眼不懂什麼叫排斥與提防。(攝影/莊坤儒)
在以家族為中心的傳統下,吐瓦魯的孩子走到哪都能得親友的全心接納與照料,純真的大眼不懂什麼叫排斥與提防。(攝影/莊坤儒)

吐瓦魯共有9個環礁島,分布在綿延560公里的火山島鏈上,由於其中最小的島直到1949年才有人居住,因此1974年投票獨立時以「吐瓦魯」命名的意思是:「因神而聚攏的8座島嶼」。

近10年來,這個全球第4小、總陸地面積26平方公里、人口僅1萬2,177人的蕞爾島國,從沒沒無聞一躍成為氣候變遷災難的關注焦點與「精神象徵」,緣於有些科學家預測:在未來50年內,吐瓦魯就會因為氣候變遷導致海平面上升而完全淹沒;另一方面,吐國領袖也致力於喚起國際社會對小島國危機的關注,媒體的推波助瀾更鞏固了大眾對「即沒之島」的憂患印象。

然而,長駐吐國的各外援單位卻也善意地警告:「且不論海平面上升是否會讓吐瓦魯沉沒,島上的人為污染與過度開發,才是該優先正視的環境課題!」

吐瓦魯人究竟如何看待環境與社會的雙重變遷?面對不確定的將來,又該何去何從?

今年2月28日凌晨,南美的智利發生芮氏規模8.8的地震,隨後所有太平洋島國立刻接收到位於夏威夷的美國「太平洋海嘯警報中心」傳來的預警通知。

在吐瓦魯的首島(首都)富納富堤,全島面積僅2.79平方公里(約為綠島的5分之1),海拔平均2公尺,環繞潟湖的狹長島形寬度介於10~700公尺之間,唯一的避難中心是離岸不到20公尺、位於全島最高點(海拔約4公尺)的3層樓政府大樓;矗立在大樓旁的30公尺高衛星接收塔,則是此時人們能透過網際網路與外界聯繫的重要憑藉。不幸的是,萬一遠方的地震真的釀成海嘯襲向這個迷你、低平又偏遠的環礁島,恐怕情況會像小蝦米遭鯨吞般,瞬間不留痕跡!

大浪當前,處變不驚

然而,相對於島上外國人紛紛提著行李、披掛救生衣驚慌奔走(並不忘拍照),吐瓦魯人則顯得一派輕鬆——「絕大多數人留守在家中聽著收音機或繼續幹活,少數人則拖著悠閒的步伐來到避難中心,到了就是圍坐聊天、吃東西或倒頭睡覺。4小時後警報解除,眾人依然過著舒緩自得的日子,就像海洋依然潮起潮落。」來吐國服務滿一年、歷經3次海嘯警報的台灣環保志工吳郁娟如此描述。

也許因為既定的「受難」印象在先,吐瓦魯人表現出來的「處變不驚」每每令訪客印象深刻。

2008年,一名英國國家廣播公司的記者刻意選在吐瓦魯「巨潮」期間的2月底來訪——「巨潮」是吐瓦魯人對每年1月到3月不尋常高潮的命名,此期間由於周邊海域受熱帶低氣壓盤旋與颱風籠罩,潮汐波濤洶湧,大浪可以直接衝進岸上30公尺的地方,海水往往直逼家門甚至淹進屋內。


首島富納富堤的政府大樓即是海嘯避難中心,離海岸僅20公尺之遙。(攝影/莊坤儒)

更驚人的是,巨潮期間,海水會從四面八方通過珊瑚礁孔隙,冒著氣泡滲出地表,將幾處比較低窪及近海的地帶(包括機場跑道尾端與島的末端)淹成水鄉澤國。

然而,在一片汪洋中,這名記者看見:機場跑道上,有來自8座外島選手參加的全國橄欖球賽正在開打,雖然海水已經漫至場內,人們卻毫無懼色;有名婦女提著一尾剛從路邊抓到的活蹦鮪魚,準備回家大快朵頤;一場被水包圍的喪禮,牧師小心翼翼不讓穿著涼鞋的腳落入水坑;一名菜園被沖毀的婦女悲歎著多日辛勞報廢,隨即又慶幸道:「至少我的椰子樹還直挺挺的,而且我才剛要煮椰子酒來喝呢!」

神會保佑我們的島

對於與海共生的島民來說,承受不測風雲的能耐或許是環境磨練出來的。回溯過往,2千年前最早一批定居在此的吐瓦魯人,就是乘著獨木舟,遠從1,300~1,700公里外的薩摩亞群島、東加群島勇渡大海而來。

「我們的祖先早已習慣和災難共存,他們能夠從大自然的徵兆預知暴風雨要來而提早應變,平時則熟知哪個海域的魚群較多,哪裡有暗礁要迴避。」正在進行耆老「傳統智慧」採集計畫的「吐瓦魯紅十字會」救災協調官Tataua Pese如是說。

然而,隨著文明的進程,災難的性質與定義也轉變了——「氣候變遷」對吐瓦魯政府而言,確實是全新而棘手的頭號大敵。

甫卸任的吐瓦魯副總理兼「自然資源與環境部」部長Hon Tavau Teii強調,近10年來,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,大潮明顯地越來越高,「這也是為什麼吐瓦魯人賦予它『巨潮』這個『新』名稱。而海水直接從地表滲出來,也是前所未有的恐怖現象!」

身為領導者(同時也是部落長老),Teii說明了吐國目前的政策:「我們跟其他小島國家聯盟同一陣線,希望能達成將地球升溫控制在1.5℃以內的全球協議,同時也希望各國能援助我們興築擋海牆及保護珊瑚礁,以確保我們現有的土地免受海水侵蝕。」今年4月訪台的「準」總理Apisai Ielemia,在接受媒體訪問時也提及,築堤相關經費「需要好幾百億美元」,目前吐國已擬定施作地段的優先順序,並持續尋求援助中。

面對海平面上升的預言,前副總理也解釋了吐瓦魯人的掙扎心理:「科學界的預測很悲觀,然而我們深信,這些島嶼受到神的眷顧,絕對不會消失。何況,我們也不願意離棄這片土地、任其荒蕪,因為土地就是我們的文化與傳統。」

也因此,雖然巨潮已經進逼腳下,「50年後的事情就交給時間證明。無論如何,不需要現在就鼓吹人民遷移。只有當情況到最壞時,我們才會向國際社會尋求庇護,」Teii堅定地說。

值得一提的是,目前吐國並未得到任何國家的庇護承諾,「以紐西蘭而言,迄今近3,000名移民皆是出於經濟理由或依親,」而紐國對南島諸國一視同仁的每年75名移民配額,也是以「技術移民」為優先,而非外界誤傳的「環境難民」。


「看飛機」是首島每週兩次的消遣活動,即使操在斐濟航空公司手裡、起降時刻經常失準也沒人介意。僅45人座的客貨兩用小飛機,為了爭取運量從不裝飽油箱,而一旦富納富堤的貨輪遲來,油料無法補給,回程就得取消一半座位,能否搭上全憑運氣。(攝影/莊坤儒)

舊創與新傷

不過,不少駐吐國的外援組織指出,吐國要邁向永續發展,除了向國際社會力爭「環境正義」與資金技術援助外,還需要更積極地處理本地人為的污染與破壞,尤以首島為最。

或許是匯聚的外援充裕,或許是格局相對迷你,首島富納富堤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工整而現代化的:夜間街燈明亮,集中辦公的政府大樓簇新(由台灣援建),絕大多數家庭已將傳統茅屋改建或新建為磚房(部份為海砂屋),且在澳洲及歐盟援助下,4年前起每戶人家都免費配有雨水收集器及大容量的儲水桶(吐瓦魯太小,無地下淡水層,無井可挖)。

然而,深入了解,卻發現首島的環境負荷早已瀕臨極限。

首先得回溯60年前的一筆環境舊帳:二次世界大戰期間,駐紮在富納富堤島的美軍,為了建設機場與港口設施,竟將富島內面積最大的豐迦法利嶼(即今日的政經中心)上的蔥鬱椰林和紅樹林砍掉一半,鬆動了原就脆弱的岩盤基礎,而當時大量開採礫石留下的巨大坑洞,不僅成為藏污納垢的瘡疤,也導致海潮淹覆時無法排出,加重土地鹽化。

其次則是人口的超載:首島擁有較為豐富的教育資源與就業機會,持續吸引外島人口移入,從1978年不到1,000人激增至目前約5,000人,且8成集中在豐迦法利嶼。為了興建住宅,沿岸礁石被大量開採,繼而增加海岸受侵蝕的風險。

※延伸閱讀:
˙吐瓦魯:愛在巨浪來襲時 (下)


【完整內容請見《台灣光華雜誌》十月號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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