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期文章

莊豐嘉:梅鐸和黎智英 裝白兔的野狼

作者/莊豐嘉    

英國梅鐸說他對竊聽事件深感抱歉、台灣壹集團黎智英坦承裝小白兔是為了壹電視證照;但是偷拍或竊聽,是一根不斷測試人們忍受底線的長針,而真正要接受考驗的正是閱聽大眾了。





日前英國爆發「世界新聞報」涉入竊聽醜聞,新聞集團執行長梅鐸(Rupert Murdoch)現身英國國會聽證會時說,「今天是我這輩子最卑微的一天」。然而,梅鐸口中說卑微,他的高傲在此卻流露無遺,也印證在此之前,狗仔橫行的肆無忌憚。





《《竊聽風暴 受害者傷害大》》





梅鐸說:「有人對我說了謊」;當他獲知「世界新聞報」竊聽了被姦殺女孩米莉.道勒(Milly Dowler)的手機訊息時,感到震驚、憤怒與羞愧。而決定把涉入醜聞風暴的「世界新聞報」停刊,就是對發生的事感到可恥。梅鐸對竊聽事件深感抱歉,並表示這種行為不符合新聞集團給自己設定的標準。





但是,以為狗仔的竊聽行為,會自我設限,維持良好禮儀,不侵犯人權,這是彌天大謊,毫無可能的事情。這些說詞,是當著受害者面前再度說謊的高傲語言。





所以,當梅鐸表示卑微的同時,趕緊補了一句,「我不是要找藉口,但是要管理有多達5 萬3,000 名員工的媒體帝國,不能因為未發現這項醜聞而要我負完全責任。」這種說法,就是刻意漠視了八卦媒體追求腥色羶的本質;這樣的本質是,只要能賣錢,吸引閱聽眾的眼球轉動,就沒有誰是可以不被侵犯的。





狗仔跟蹤和竊聽名人,早已是西方媒體識讀的一部分,也有一套運作的邏輯和規則,但是這次世界新聞報所竊聽的對象是受害者家屬,傷害到了一般人民,遠遠超越了那條界線,達到連西方人都無法忍受的程度。





《《裝小白兔 其實是很高傲》》





巧的是,就在此事暴發之際,台灣的NCC 通過以狗仔著名的蘋果日報母集團、壹傳媒旗下的壹電視執照,雖然設下7 條件,但台灣電視的競爭大戰,勢必進入另一個高潮。壹集團的老闆黎智英,他甘願卑微的程度並不下於梅鐸。為了壹電視執照問題,NCC 在2010 年3月曾經辦過聽證會,邀集新聞學者、婦女及兒童等社福團體,以及台灣記者協會等代表參與。黎智英在這項聽證會上親自列席,從頭聽到尾,面對學者指他裝小白兔(裝無辜)的說法,他最後發言坦承:「沒錯,我就是裝小白兔。今天如果不是為了證照的問題,我不會坐在這裡。」同樣的卑微與高傲,黎智英的霸氣和梅鐸幾乎沒兩樣。蘋果日報移師台灣之後,的確較原來香港的蘋果日報作風有不小的改變,在政治新聞及評論上,甚至比台灣的幾個大報有更傑出的表現。





但是狗仔改不了跟拍的習慣,蘋果日報的動新聞,用在報導凶殺案、性侵案的重建現場作法,更令人膽戰心驚,即使蘋果日報願意設立新聞倫理公約,但隨著壹電視獲得執照,相關的爭議仍然會層出不窮。否則,這就不像是黎智英了。





《《狗仔媒體 考驗閱聽大眾》》





事實上,無論東西方,狗仔的偷拍或竊聽,是一根不斷測試人們忍受底線的長針,哪時候會讓刺痛到人們最敏感的神經,誰也不知道。這也是為什麼,台灣的大法官要為蘋果日報記者王煒博3 年前跟拍名模被依違反《社會秩序維法》為由處罰1,500 元事件,召開探討新聞自由與公眾人物隱私權界線的憲法法庭的原因。西方人有接受公眾人物被媒體嚴苛檢視的傳統,台灣自從蘋果日報進來之後,也日漸習慣這樣的作法。但是蘋果日報並非只報導名人新聞,更多的素人題材,只要符合讀者口味,都不會被放棄。梅鐸的霸氣和雄圖,不也是這樣來的?當聯邦調查局(FBI)前副局長費爾特打破30多年來秘密,承認自己就是水門案中的「深喉嚨」,是他向華盛頓郵報記者伍華德提供秘密消息,最終導致當時美國總統尼克森下台時,許多人一方面對有權力者的濫權感到不屑,一方面也對原本以為記者神通廣大的能耐,感到小小的失望。許多人認為,狗仔風格,若能夠用來針對公共利益進行報導,那該有多好。實際上,就像水門案一樣,除非內神通外鬼,重大事件往往很難靠著記者本身就能揭露。所以,對於八卦媒體而言,與其讓狗仔浪費時間在公共事務,不如用來跟拍名人的感情世界,放大社會案件的血淋淋照片。這樣的本質,從梅鐸到黎智英,都不會有甚麼改變。梅鐸願意卑微,是因為面臨史無前例的調查;黎智英願意裝小白兔,是因為喉嚨被掐著,只盼證照能夠下來。他們能屈能伸的能耐,才是他們之所以能夠成為媒體霸主的原因,一旦他們挺過去了,接下來要接受考驗的,就輪到閱聽大眾自己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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