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發堂II 高雄 1983
當我被認為是「攝影家」時,我已經沒有照相機了, 而要出攝影集時,所有底片很自然丟了。
回想沒當所謂「攝影家」前的生活,那時候沒有酒。 只有自溺的生活,想當一個優秀的精神病犯。
一個不成熟的男人──一個女人說的。
龍發堂、精神病犯、拆船工人,就是那時候拍的。 要面對它,我所不能或我、或那些人、 那時發霉的生活,去吧!
台北、喝酒、很遠的看人在拍電影, 人是單位,物也是單位,公車站牌、垃圾都是單位, 方位不再重要了,移動是必須的。
讓我騙一下嘛──我對女人說的。 乾杯,是告別所必要的, 談攝影,卻面對白紙,是我所不能,也不會的, 我只期望找回慾望。 它跟攝影或藝術、女人都是關係,只要它不跟酒有染。
對不起妳們,──真的! (侯聰慧 1989)
「龍發堂算是一個系列嗎? 我只是在拍攝一個現象, 擷取看到的畫面,把它們選取出來給人家看。 對我來說,就是這樣而已。 會有系列,只是因為它們被出版了。
很奇怪嗎? 你不要把我當成攝影家來看,就不會覺得奇怪。」
「我一輩子只有喝酒才用生命在做, 消耗生命…… 唉,要怎麼用生命去換什麼東西? 那是錯,用生命去換東西,是一個愚蠢的東西。」 (侯聰慧 2013)
侯聰慧與龍發堂的八○年代
你有沒有用過「龍發堂」來罵別人瘋子?
大約在八○到九○年代,龍發堂幾乎就是台灣精神病機構的代名詞。「龍發堂出來的」──被用來批評人宛如精神病患般「不正常」,曾經非常直覺,甚至自然到讓人幾乎不會去思考:龍發堂是什麼?在哪裡?
草繩綁出傳奇
1970年在高雄縣路竹鄉,中年出家的釋開豐法師在自家農地上搭起草寮做為修行處所,並取名「龍發堂」。後來他受人請託,收了一名家人束手無策的精神病患為弟子。為方便照料,他用草繩將自己與這位弟子繫在一起,不論生活、勞動或念佛,兩人日夜同進同出。想不到,弟子的病況竟然逐漸穩定下來。消息傳開,釋開豐這番做法被視為有效的另類療法,頓時聲名大噪。
口耳相傳下,越來越多家庭找上釋開豐,希望他能收容家人,代為照顧起居並提供「治療」。於是龍發堂裡有了越來越多的精神病患,廟堂規模也日漸擴大。釋開豐主張精神病是「心病」,應該用愛心感化;因此不需吃藥打針,也不需要醫生護士。原先的草繩連繫後來發展成頗受爭議的「感情鍊」,亦即將病況輕者與重者兩兩配對並鍊在一起,讓他們彼此帶動並互相照顧。此外,龍發堂也組織病患進行勞動,例如飼養家禽家畜、做成衣加工,甚至成立樂團在外演出。
龍發堂認為透過聽佛、感情鍊與集體工作,就足以穩定病情;同時宣稱只要接受病患就願意「終身收容」,而且不收取費用──這對家有精神病患的家庭來說,很具吸引力,也因此龍發堂長年收容了數百人,高峰時甚至曾逾千人
|